阿佛洛狄眨了眨眼:“庭霖同学,我们可是已经结发了,你不能抛弃我。”
庭霖沉默了两秒,把这两句意料之内的话反复体悟了两遍,觉得剩下的话也不必再问了。
他起身道:“最近没什么事,正式上课也要过几天,我会找个地方闭关,别来打扰。”
说完,庭霖冷静地打开门夺门而出。
这座教师公寓本来归属于在亚科斯学院拥有荣誉校长一称的精灵女王,但女王连校庆都不参加,就把公寓给了在这里上学的阿多尼斯,庭霖日常下课后,不是回宿舍就是到这里,时间长了,连路边高树有几根大树枝,杂石旁有多少杂草都分得清。
塔丽莎菲尔老师也住这附近,但遇见她的机会却极少,头发花白身体已经佝偻的老教师最长呆的地方是办公室与魔法室,庭霖心中万千思绪杂乱成团,没想到会在拐角处猝不及防地听见一声呼唤:“庭霖?”
庭霖顿时放慢脚步,回头恭敬道:“塔丽莎菲尔老师。”
跳级成功后,庭霖不再继续读一年级,所要学的课程和负责教授的老师自然也都换了人,等过几天开学后,站在演讲台上的人再也不会是厉名远扬的塔丽莎菲尔。
庭霖遵循了修真界的风俗,在假期时对教过他的老师挨个上门拜访当面谢过,要说的话早在当日都说的差不多了,塔丽莎菲尔却依旧叫住了他,带来了一个不是很美好的消息:“加菲尔德校长坚持不改校规,要求学生必须尽快拥有伴侣,甚至把时间缩短到了一学期。”
庭霖现在听着“伴侣”一词就开始头疼,现在更头疼了。
一学期——也就是说,在几天后的新学期开始之前,他必须找到伴侣。
怪不得玛丽和罗拉在商议结婚。
这个消息来得及时且救命,庭霖松了一口气,匆忙道谢后,直接去办公室找到下学期的各科目老师,请了七天的假期。
旁观了一切的系统话都少了很多,忧愁道:【怎么办啊……现在是真要命了。】
“请了七天假,伴侣一事可以暂时往后放一放。”脑后发带在灿烂阳光下缓慢地从红金二色变成最原始的纯白,庭霖随便起了个传送阵离开了亚科斯学院,寻了处僻静少人之地,坐在树下开始清点自己身上的东西。
系统战战兢兢:【那……那些谣言?】
“准确的来说不算谣言,他们说的和实际差别不大,只是稍微出现了一丝偏差。”庭霖撩起长裤,目光对着叫脚踝上艳红的绳结停顿了片刻,“我会澄清的。”
【澄清?不和菲埃勒斯他们说开吗?】
“说开?系统,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庭霖唇角笑意浅淡,“如果现在说开了,又碰巧六人中有几人稳不住钻牛角尖,你猜会发生什么?”
系统不敢想象。
红绳散发出的氤氲花香比阿佛洛狄忒身上弱了许多,一旦远了,置于空气流通的空旷室外,就宛若一滴墨滴入了大海,瞬间消失于无形,庭霖背靠着树干,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艳丽而深沉的红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想要将其剪断的手。
他忽然想起,几月前的一天,他和塔纳托斯在阿佛洛狄忒的海岛上吵了一架,当时他冷着脸分析道:“这一招叫做离间,目的在于另原本互相信任的两人产生信任危机,或是利益冲突,或是感情矛盾,通常办法是告诉一人另一个人隐瞒的真相。”
那个时候他并未质疑过两人感情会有问题,于是径直跳过了“感情矛盾”,把重点落在了“利益冲突”,并且罗列了许多不会有“利益冲突”的证据,信誓旦旦地以为从此便会高枕无忧,能齐心协力地向着共同的目标努力。
而现在,哪怕他和菲埃勒斯依旧没有利益冲突,“感情矛盾”也像脆弱的镜子般隐隐有了裂纹,而且难以发现,难以修补,难以复原。
倘若要维持现状呢?
还是算了吧。
庭霖把乾坤袋内一些零碎的东西摆了出来,算了算剩下的有用的,然后把满地的赫尔墨斯的零食、阿多尼斯的衣服、厄喀德那用自己毛做的毛笔、还有一堆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人鱼眼泪等重新放了回去。
最终,他手上只剩擦肩时罗拉偷偷递给他的一张纸条。
神虽可以窥视下届,但祂也只有一双眼,如今五个人都集中在阿多尼斯的公寓内,大概率会专注那边,庭霖压住纸张的一角缓慢地展开,只有一指长的纸条上凌乱地写着几个单词,像是非常匆忙:“玛丽一直信仰新神。”
众所周知,现在的新神代替旧神的时间不足半年,那这个“一直”……难道和加菲尔德校长一样,早早地就和莫尔伦恩搭上了线?
庭霖隐约从中觉察到无数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只扫了一眼便把纸条重新卷起放回乾坤袋,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而掏出了一份泛黄的地图。
无名剑随念出鞘,剑名吟吟直指前方,却不知为何有些颤抖,庭霖仰头扶住剑柄,望向无边天际,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我现在要去莫尔伦恩草原旁边的龙族藏宝地,去寻找一个东西。”
他和系统对话向来只在心里,这次破天荒地对着无人的荒地说话,自然也不是给系统和他自己听的。
庭霖继续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拥有共同的目的,我相信你不会因小失大。”
一阵忽如其来的风缱绻地拂过额角碎发,像是无言地应答,庭霖平视眼前,毅然踏上了无名剑身。
今早他和阿佛洛狄忒算帐时有意把数额夸大了些,造船雇人过海根本花不了那么多,所需要的钱也凑了个七七八八,但龙族藏宝地还是有必要去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