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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沈霜野昨日舌战群臣,不知道多少人恨他恨得牙痒痒,明着没人敢触他霉头,但这些京官变脸的本事一流,千言万语都能搁在一个眼神里,沈霜野皮糙肉厚,全当没看见。

但谢神筠就能来直直地戳他的肺管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赏我来做眼中钉。”沈霜野点了点远处宫殿,又碾碎了掌心雪,“还想把我砸成个傻子,这赏我送你,你要不要?”

“这是侯爷的福气,旁人羡慕不来。”谢神筠总有种本事,能把刻薄的话说成夸赞,这点沈霜野才是羡慕不来,“不过侯爷还真是出人意料,我原以为你会独善其身,不去沾这趟浑水。”

“今日独善其身,来日就是孤立无援,”沈霜野道,“我以为这个道理郡主该比我明白。”

“但你是不是也站错立场了?”谢神筠奇道,“秦大人率众进谏,你就算不置身事外,但也不该挺身而出才是,与群臣相对,做个孤臣就是你想要的?”

“何为孤臣?背弃寡恩为孤,无亲无友为孤,我两者都不沾,郡主不要咒我。”

沈霜野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从容安定,令人信服,“政见相佐是常事,朝堂辩论没有立场,只有对错,百官效忠的都是陛下,为的也是陛下。”

谢神筠眼底渐生冷嘲:“论揣摩圣意没人比侯爷做得更好。”

她踏过冷雪,逐渐逼近。

“但有件事你错了,朝堂不仅没有立场,更没有对错。你昨日驳斥崔之涣,是当真觉得他的话是错的吗?官者,万民为先,臣者,天子在前。我今日倒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在你心中为官为臣,孰重孰轻?”

数点寒鸦盘旋在断壁残垣上,空出孤远天穹,卷雪的风填满两人之间的空隙,让沈霜野的面容陡然模糊。

“分不出轻重,也不必分。”沈霜野顿了顿,他似乎没有想说出后半句话,但在谢神筠面前任何试图隐藏的行为都是徒劳,“百姓为水,君王如舟,治国有如同舟共济,没有轻重之分。”

微妙的笑意沁入谢神筠眼底,她仿佛已经从这句话里得到确认,某种被彼此强行压在平静寒潭下的东西在此刻露出狰狞一角。

“同舟共济。”谢神筠嚼着这个词,暗含轻蔑。

谁能与君王同舟共济?这是谢神筠听过的最大的笑话。臣子是帆、是桨,是君王可以随手更换的工具。

没有任何一个忠于李氏江山的臣子敢说与天子同舟共济。

“沈霜野,你真当自己是李氏臣吗?”

谢神筠声如絮语。

“新亭之乱后,你掌奉安、定远、宁西三军二十万兵马,朝廷欲指隋定沛为奉安军主帅,但你力排众议,提了灵台镇将燕流云,他一步登天,从此对你别无二心。在你父之前,燕北铁骑之中大半将领都还是朝廷指派,但时至今日,北境三镇六府已是你的一言堂,只闻沈氏,不闻天子。”

她的确是擅于玩弄人心的高手,三言两语便将沈霜野打为拥兵自重的藩镇诸侯。

“可你越是权势煊赫,便越要如履薄冰。”谢神筠隔空点了点他,“你受封定远之后,贺相上书改兵马调遣和军报直奏之制,此后各方军镇不仅要听兵部的命令,还要受州府的辖制,你在那之后立即改变了处事的态度。”

沈霜野未封定远侯之前便是天之骄子,行事从来目中无人。他太骄傲了,仿佛始终带着少年意气,永远学不会利弊权衡。

但他已然学会了低头。

这让谢神筠说不出是惋惜还是欣赏。

“此后你每一次进京,都在收起你的桀骜,低下你的头颅,对上逢迎帝心,对下礼贤群臣,你在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毫无威胁的纯臣,我听说你在军中最开始干的是斥候,你一定在那时候学会了忍耐,”谢神筠微微叹息,“忍哪,忍字头上一把刀。”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在谢神筠面前受得住她那种嘲讽幽微的语调,似被她踩进泥里。

她像是缓慢收紧着沈霜野脖子上的链子,等着他露出颓势,抑或是绝地反扑。

谢神筠盯紧了沈霜野,残酷地吐出下一句话:

“明明是桀骜臣,偏只能做朝堂犬,脖子上套着狗链子的滋味如何,爽吗?”

这样粗鄙的话从谢神筠嘴里吐出来也像是不带烟火气,却无端让人血气上涌。

沈霜野平静到近乎冷酷,眼底翻涌的暴戾幽光被他生生压下去,变成某种更加黏稠而难以看透的黑暗。

“爽不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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