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故人的剑尖与暴怒的神农尺相触,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看似绵软无力的剑锋竟如春风拂柳,在铁尺狂暴的冲势下仅仅偏移了半寸。
"嗡!"神农尺剧烈震颤,尺身上的符文疯狂闪烁,仿佛被激怒的野兽。
它突然在半空划出诡异的折线,以更凶猛的姿态再度扑来。
李当归手腕轻转,剑尖如蜻蜓点水般连续刺出。
每一次轻触都比前一次更加流畅,剑锋划出的轨迹渐渐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晕。
"叮、叮、叮——"
清脆的碰撞声连成一片。
看似轻描淡写的剑招,却让狂暴的神农尺节节败退。
那铁尺越是暴躁冲击,就越被这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带偏方向,尺身上的青光开始紊乱地明灭。
演武台另一端,宁芙纹丝不动。
她英挺的眉宇间依旧冷若冰霜,但那双凤眸却亮得惊人——倒映着少年行云流水般的剑势,仿佛看到了某个深夜校场上,被自己用剑鞘敲打了无数遍的笨拙身影,终于绽放出应有的光华。
台下突然爆出一阵惊诧的喧哗。
"这招式——"一个虬髯大汉猛地站起身,茶盏打翻在衣襟上都浑然不觉,"怎么和宁将军刚才那招这么像!"
只见台上那布衣少年身形流转间,每一个起手轻点、每一次回剑,都带着宁芙独有的凌厉风格。
辞故人虽未凝出冰霜,但那剑势如行云流水,俨然是另一个宁芙在执剑起舞。
"好!"
喝彩声如潮水般席卷全场。
先前嘲笑"一级神力"的看客们此刻却涨红了脸,喊得比谁都响亮。
有人甚至踩上长凳,挥舞着汗巾高声叫好。
观战席间,雀翎的灰白瞳孔微微扩大。
她看着少年游刃有余的身影,忽然想起那些深夜——那个努力练剑的背影。
夜露打湿他的衣衫,剑锋磨破他的虎口,他却从未停歇。
"李当归"她无意识地轻喃,指尖抚上胸前的弥沙印记。
向来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雨女此刻眼中漾着罕见的迷恋之色。
"看到没!那是我弟弟!"李朱砂拽着铃儿的袖口又蹦又跳,间朱砂坠子晃成一片红霞。
铃儿被她晃得头晕,却也跟着笑起来。
静姝罕见地安静下来。
她双手托腮,桃花眼里映着台上那道身影,眸中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只是这股崇拜之色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怀念。
银铃铛安静地垂在鬓边,再没有往日的叮当乱响。
白泽的竹简在膝头轻轻晃动。
他唇角微扬,低头继续观看着竹简,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剑心通明处,自有春风度"。
另一边的观战席上,宁无咎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击。
他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唯有那双与宁芙有几分相似的漆黑眼眸微微眯起:"他是谁?"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花生大士闻言一愣,手中酒葫芦都忘了往嘴边送。
他抹了把胡须上的酒渍,笑道:"哦,这小子啊"眼角皱纹堆起狡黠的弧度,"是老夫一位故人的孩子。"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对了,听说还是宁丫头手底下得力的干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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