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秋寒,天高地阔,老树枯枝,一片萧瑟。
红袖大马金刀地坐在门槛上,身后是修缮一新的屋子,嗑着瓜子,呆呆地看着远处半吊着的人影。
就见定安腰间系着一根麻绳,半吊空中,手握着那口断刀,身旁放着半本残谱,正舍生忘死的修炼。
红袖知道,定安因为缺了一臂,难以保持平衡,故而想到绳索悬吊之法,算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可是。
他练刀就练刀,边嚎边转圈干甚?
她不清楚,她很震撼。
红袖舔舔嘴唇,放下瓜子,双手杵着脸,呆呆地望向路的尽头。
小屋距离滴水崖小镇有十余里,三面环山,树林充裕,群山险峻。
只有一条路通往外界。
而任韶扬就是沿着这条路,用铁钎挑着打来的山鸡獐子,到集市上贩卖。
滴水崖距离龙门很近,南北货商也愿意在此聚集,竟然造就了一处塞外繁华地。
可繁华也是相对的,此地盗贼、马贼横行,杀人越货,不讲规矩。当真是机遇与风险并存,脑袋别在裤腰上赚钱之地。
“哎,过一会儿日头就下了,也不知道瘸子啥时候回来。”
红袖叹了口气,尽管又过去了半个月,任韶扬双腿早就痊愈,每天上山下水敏捷如灵猴,可她还是愿意叫他瘸子。
就跟叫定安断手一样。
他们也愿意红袖这么叫他们,甘之如饴。
彼此牵绊,也似乎在这种不甚“礼貌”的称呼中,越来越深。
“咦,我成了,我成啦!”
突然,定安狂喜大叫,惊醒了百无聊赖的红袖。
就见他噌的一声,反手割断了腰上的麻绳,接着身形一晃,平地飞旋,手脚并用地演练起他的刀法。
一瞬间,地面被定安的双脚踩得如烟火爆空,尘土飞扬。
红袖眼前猝现无数道强光绽放,刀势如玉龙娇矫,铺天盖地的闪耀而出。
红袖看着眼前快到癫狂、疯到灿烂的刀法,耳听着定安不住地喊着“再快点,再快点~!”好似疯魔般的呓语,不由得呆滞了。
倏然,刀光一敛,光芒立刻消失。
只剩下红袖满脸的震撼,喃喃道:“好,好快的刀哇!”
定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红袖旁边,满头大汗,闻言笑道:“小叫花,我的刀法怎么样?”
此刻,定安的刀法已经另辟蹊径,如狂风席卷,奇中至癫,真正走出自己的路来。
“顶啊!”红袖连忙问道。“定安,你这刀法叫什么名字?”
“飞沙走石。”
定安笑了笑,红袖发现他头一次笑的这么放松,好似夏天走了很久的路,渴的受不了之时,终于痛饮冰水般地爽快。
“前几天韶扬给我起的名字,还摇头晃脑地说这刀法极为了得,算得上什么。。。。。。”他想了想,然后一拍脑门,“足够强力的武功。”
“这叫足够强力?”红袖咋舌,“我就没见过比还厉害的刀法!”
定安摇摇脑袋,笑道:“韶扬说了,世间很大,滴水崖却很小。在这里,足够强力的功夫,已经可以开宗立派,成就一代祖师了。”
红袖望着远处渐渐露出山头的残月,过了好久,才叹出一口气,道:“你们好厉害!”
定安笑了笑,没有接话。
就见她撇了撇嘴:“死瘸子咋还不回来?”又忍不住担心道,“别在集市里被人砍了吧?”
定安面露异色:“小叫花,以瘸子的功夫,不欺负别人就好。”
“欸~对了!”红袖转头问道,“瘸子的功夫算什么,呃。。。。。。品级?”
“他呀~”定安悠悠道,“听他的只言片语,那门功夫只怕是‘万流景仰’吧!”
红袖会心一笑,似乎早就知道答案,她猛地跳起来,哼着不好听却悦耳的歌谣,一蹦一跳地回屋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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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荒凉却热闹的集市里,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