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他跟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总是跑神,也许我只是对他的钱感兴趣,他过去有多风光自在我并不太关心,但我会装作听得很认真的样子,时不时地问他:“然后呢?”
我这下算是明白他之前为什么总是逃出来了,他这个性格简直一天都待不住,他不到处乱跑他就会死,并且他倾诉欲很强,他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事他就会死。
我总是动不动就恭维他,你真有钱、你太厉害啦、我好崇拜你、我真的好羡慕你……有时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是不是真的很崇拜他了。
因为只要你能做到把一个谎言重复一千遍,它就会永远变成真的,连你自己都会相信。
我承认我这个人确实有仇富的心理,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和吴垠朝夕相处,我现我并不讨厌他。
我的人生再一次变得无忧无虑,甚至还多了一棵摇钱树,这都要多亏了吴垠出现在我生命中。
对于一个穷人来说是这样的,钱的问题解决了,大部分烦恼就解决了。
我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和茉莉一起溜了冰,是小宁帮我们打的掩护。
在我租的房子里,我把门锁好,窗帘也拉好。
只有我和她。
这次我不贪婪,一次只溜一克,然后不知疲惫地跟她做一天爱,在一天之内把我所有的子弹都倾注到她体内。
与之前在酒店里和好几个人的群交大战有所不同,和茉莉在一起溜冰有种神话故事中的爱恋味道,她会像一个妩媚的精灵一样不断索取,我感觉自己每一寸肌肤都浸淫在她勾魂摄魄的温香软玉里,汹涌的泉水拍打在丛林的山石上,清脆的风铃在空旷的山谷里激荡……在交欢结束后,她会和我一起洗澡,穿好衣服,带着我的子子孙孙回到她和守宫温暖的家;我会吃点阿片药来强迫自己睡觉。
幸福又安逸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
在我家里偷情,我们常常这样,我们的秘密滴水不漏,茉莉只不过是出门逛了一天街罢了。
扯远了,继续说回我和吴垠。
我曾以为我和他这段虚假的友情可以地久天长,但没想到这种傍人篱壁的日子终究还是在2oo2年的春天结束了,并且是以一种令我始料未及的方式。
那天是一个凌晨,我和吴垠一起吃了芬太尼,然后在府河桥上闲逛。
我们手中燃烧的烟蒂是唯一的亮光,河水深不见底,如果不是微风在它表面吹起点点涟漪,那它就是一面乌黑的镜子。
吴垠冷不丁地突然问我一句:“俄切,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较好玩啊?”
“这不应该我问你吗?你一个富二代,难道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钱、奢侈品、漂亮女人、豪车还有别墅……”
吴垠摇了摇头:“不是,我说的是那个。”
“哪个?”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
“四号啊!四号海洛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一种从小到大都没有烦恼的人才会流露出的眼神。
我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问他:“那东西怎么了?你不就是因为玩这个才被抓的吗?”
“不,你不懂,南京现在的海洛因都是屎货,纯度低得要死,只有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左右,你没现守宫他们最近两个月都没从南京进货吗?现在的他们手里的四号都是从武汉拿的,但我感觉也就那么回事。我听说你们凉山的四号都有一条私密的进货要道,跟缅北的马帮队接头,沿途只经过昆明。”
我不禁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一个整日养尊处优的阔少爷也知道这些贩毒的门道,我笑着对他说:“对啊,这你都知道?”
吴垠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玩一次这样高纯度的东西。”
“能。”
“啊?”
“你啊什么啊?我说能,我能搞到。”
“你少吹牛了!连守宫都没有,你怎么搞得到?你就一小孩。”
我冷笑了一声:“守宫算个鸡巴,我说我能搞到就是能搞到,你就等着吧。”
吴垠不停两眼放光的问我真的假的,也许那一刻他对我是崇拜的。
我告诉他,给他这个东西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尤其是不能告诉守宫,吴垠同意了。
那天我们在江边聊了很久很久,我现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友谊,我承认我接近他是为了他的钱,我也知道他接近我是只是因为他在成都无依无靠,但我相信那个晚上我们至少都从对方身上找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羡慕我的本事,我嫉妒他的命运。
第二天我去了吉则那里,我要履行我的承诺,牛逼都吹出去了,我答应他的东西必须给他搞到手。
我们诺苏人在南站附近的大院就是吉则的毒窝,只要你跟吉则关系足够好,只要你肯多加一点钱,他就愿意卖给你高纯度的四号。
我带着我的“家乡特产”回了守宫的仓库,屋里一共有五个人,守宫、茉莉、小宁、飞仔,还有等待我和海洛因就像等待自己的亲密爱人一样的吴垠。
我走到吴垠身边,开玩笑式地小声对他说:“少爷,您的四号来啦!”
听完我这句话,吴垠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赶快抑制住心里的喜悦,抓着我胳膊问我:“真搞到啦?牛啊!”
吴垠停顿了两秒,压低声音对我说:“给我扎一针吧,我想注射!”
我赶忙摇摇头,“不行!这纯度太高了,还是烫吸吧,注射你受不了的。”
他一脸不屑地切了一声:“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没玩过!”
吴垠各种跟我软磨硬泡,我就是不同意给他注射,我不仅不想给他注射,我还想给他再降点纯度,这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